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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...”沅夕將要說出口的話被忽然貼在唇邊的手指堵了回去。

窗簾沒有拉緊, 從縫隙透入的淡淡月光剛好映在床頭,她微微仰頭,黑暗中,眼前的面容逐漸變得清晰, 原本睡在沙發上的盛峪此刻正躺在她的旁邊, 小幅度地沖她搖了搖頭,眼神往房間門的方向遞了遞。

沅夕提溜著一雙眼睛, 小心翼翼地拉開擋住視線的被子, 與此同時, 房間門開了一條小縫,她瞪大雙眼, 又被盛峪一把撈回,手臂穿過她的後頸。

整個人幾乎是窩在盛峪懷裏的。

外公究竟想要做什麽!這麽大把年紀, 連這種偷窺小輩睡覺的事情都做得出來!萬一,萬一他們...

好像也不會有萬一。

難道...是外公起疑心了嗎?

沅夕大氣不敢喘, 對被子以外的事情一無所知, 不知道外公有沒有走, 更不知道她還要保持多久這個姿勢。

雙手縮在兩人身體中間,額頭緊緊貼著胸膛,因為呼吸上下起伏著, 房間安靜得連屋外斷斷續續的風聲都能聽見, 一股不屬於她的淡淡的卻又緊緊將她包圍的竹葉香飄入鼻間, 沅夕閉了閉眼,手心冒出層層冷汗, 心臟像是裝了加速馬達。一下跳得比一下快。

她按著胸口, 試圖平覆躁動的心,腦袋往上蹭了蹭, 幾根發絲纏繞在盛峪的頸間,勾著他的下巴。

盛峪不比她好過。

喉結上下滾動著,懷裏的人動作越來越明顯,像是只小貓在他心裏輕輕撓了幾下,癢得要命。

幾乎是想都沒想,他猛然按住喉間的腦袋,控制住不讓她亂動,但又怕嚇到她,於是出聲說道:“別動。”

聲音低啞,語氣中帶了些哄。

沅夕不敢動了。

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聲問:“走了嗎?”

盛峪深深吸了口氣,朝門的方向看了眼,緊閉著,沒有異樣,“應該,是走了。”

頸下的手臂緩緩收回,觸手可及的溫暖忽然離開,盛峪起身,坐在床沿,由於剛剛情況緊急,拖鞋不知道丟在哪裏,找了會沒看見,索性準備就這樣回沙發,卻在站起來的瞬間,被一只手輕輕拉住衣角。

“你要不要就睡這裏?”盛峪的目光在月光下竟顯得格外清明透亮,看得沅夕心裏發慌,“我的意思是,萬一等會外公又來了...”

盛峪呼吸滯了一瞬,心臟像是被拉著他衣角的這只手扯住,然後松開。

喜歡的人小心翼翼地詢問他,要不要跟她睡在一張床上。

這對盛峪來說,無疑是一記重錘,他甚至為剛才的雜念感到不恥。

靜默片刻,他應了聲好。

床的兩側,沅夕背對著盛峪,這是她第一次與一個男人躺在一張床上,而且還是她主動要求的,腦子亂成一團,動都不敢動,從未有哪一次睡覺如此安分過。

盛峪完全沒有睡意,枕著手臂,被子溢出獨屬於眼前人的清香,他貪念地看著沅夕的背影,眼睫扇動著,眸間的光忽明忽暗,也是在霎那間,他突然想起早上看見的那一幕,許澤川握著沅夕的手,上前一步,女生整個被籠罩住,遠遠看過去,兩人站得很近。

雙拳握緊,盛峪收回目光,微不可察地往床沿挪動了些,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。

隔日一大早,鬧鐘響起,沅夕一如往常地在枕下胡亂摸了一通,關掉後意識突然清醒,她猛地扭頭,卻發現床的另一側早已無人,如果不是還有有人睡過的痕跡,沅夕都要以為昨晚是一場夢。

洗漱後下樓,白鴻遠和盛峪已經在吃早餐。

“你們上班幾點?來得及嗎?”白鴻遠問。

盛峪拉開身旁的椅子,“九點,還早。”

“你們是一起去,還是分開?”

“一起。”

“能公開了?”

沅夕在盛峪旁邊坐下,“沒有,就是會比較註意一點。”

白鴻遠抿了口茶,不再繼續刨根問底,像是在思考什麽,元寶不怕生地跑過來,一只腳踩在白鴻遠的腳上,把老人家嚇一跳。

“元寶!”沅夕連忙將它抱遠。

盛峪:“沒事吧,外公。”

“現在年輕人是不是都喜歡養狗養貓的,你倆可倒好,一養養一雙,顧得過來嗎?”

“它們平時挺乖的。”沅夕試圖辯解,“不會這樣。”

白鴻遠:“那是我不受待見。”
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盛峪幫她圓場:“可能是它們第一次見到您,有些興奮。”

白鴻遠看了眼護只狗跟護什麽似的沅夕,輕輕哼出聲。

對面的房子很快恢覆如初,吃完早餐,白鴻遠就回去了,但沅夕嚴重懷疑是因為老人家不喜歡寵物,實在待不下去,所以計劃好一切,結果一天都沒待到就撤了。



一周後,嚴鐘海打來電話,讓沅夕抽空來取禮物。

這天下班得早,盛峪剛好沒事,便陪她一起去找嚴鐘海。

巷子幽深,車停在一排橘子樹前面,嚴鐘海的店就在旁邊,許久未見,沅夕連走帶跑進了店,裏面沒人,她喊了聲:“嚴叔!”

盛峪緊隨其後,“沒人嗎?”

“應該在後院,我提前跟他說了要來,不會不在的...”

“小夕。”嚴鐘海掀開簾布,從後院走出來,“等半天,總算是來了。”

“嚴叔,你是不是又在後院做什麽好吃的了。”沅夕忙介紹,“對了,他就是盛峪。”

盛峪朝他輕輕點頭,說著跟沅夕一樣的稱呼,“嚴叔。”

嚴鐘海拍拍手,瞇起眼,一步一步走近,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盛峪,尤其是看見他的那雙眉眼,眼神顯得格外淩厲,像是要將他裏裏外外剖開來,看了遍。

“嚴叔,看什麽呢?”

嚴鐘海擡手,做出思考的手勢動作,半晌,笑出聲,拍了下盛峪的肩,“小夥子長得不錯,難怪小夕下定決心要跟你結婚。”

沅夕被他說得臉紅了,“嚴叔。”

盛峪也跟他打趣:“要不是因為這張臉,可能這婚也結不了。”

嚴鐘海笑得不行,“有意思,小夕,你這老公,有意思得很。”

沅夕極少看見嚴鐘海第一次見一個人就對他有如此明顯的興趣,哪怕是之前的許澤川,嚴鐘海跟他多說一句話都是看在他是沅夕男朋友的份上。

卻不像現在。

他是發自內心覺得盛峪不錯。

真是奇怪,明明只見過一面,這兩人還真是...

臭味相投。

“來來來,不說廢話了,給你們t看看禮物。”嚴鐘海拿出一套暗青色的盒子放在桌上。

掀開盒蓋,裏面嵌著三個大小不一的瓷杯。

“是茶杯嗎?”沅夕問。

嚴鐘海:“拿出來看看。”

沅夕選了中間的,瓷杯底部的花紋蔓延至杯身,仔細看,花紋斷斷續續,看不出什麽特別,盛峪挑的是最小的那個,握著手裏,小小一只,他左右看了看,又瞥了眼沅夕手中的,遲疑片刻,將手裏的杯子靠近沅夕手中的。

而後,他笑了笑,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
“什麽?”沅夕湊過去,這時嚴鐘海拿出另一個瓷杯,放在一起,她這才反應過來,驚呼道,“原來是拼在一起是一副畫。”

盛峪將杯子對準光源,語氣中透著讚賞,“這樣看,顏色還會發生變化,上面的畫也不會受影響。”

“好漂亮。”

嚴鐘海最喜歡的就是欣賞別人看見自己手藝時的模樣,讓他很有成就感,“小丫頭,不是你說你要送的這個人最喜歡字畫什麽的,這回叔可是用心了啊。”

“謝謝嚴叔。”

“謝就生分了,下回多來陪叔聊聊天。”

“好,沒問題。”

嚴鐘海:“你們沒吃飯吧,剛好我做了面,一起吃點?”

“好啊好啊,”沅夕對盛峪說,“嚴叔做的面一絕,特別好吃。”

盛峪笑了笑:“那就麻煩嚴叔了。”

嚴鐘海手一揮,“咱不講那些。”

在他們來之前,嚴鐘海已經把面和好,只等下鍋。

後院的橘子樹結了冰,樹枝包裹在冰裏,呈一排排冰晶狀,遠遠看上去,像是有人用冰雕出來的樹,沅夕戳了戳結冰的樹枝,下面掛著一顆水珠,摸一下,涼得人直打冷顫。

“今年的霖川比往年冷多了,都下凍雨了,我這些樹也不知道能不能活。”

盛峪在幫嚴鐘海洗青菜,問他:“您種的這些都是什麽樹?”

“是橘子樹,嚴叔只種這一種。”沅夕小跑進來,“嚴叔,一直都想問您,種橘子樹是不是因為您最愛吃橘子?”

嚴鐘海笑出聲,望向屋外的橘子樹,眼底藏了些沅夕看不懂的情緒,而盛峪卻從他的話中讀出一絲落寞。

“是因為我...有一個朋友,她喜歡吃。”

“難道是女性朋友?”

嚴鐘海輕輕敲了下沅夕的腦袋,“就你最八卦。”

面很快做好,嚴鐘海盛出來,轉頭問盛峪:“你有沒有什麽忌口的?”

“蔥和香菜都不要。”

“醋呢?”

“可以加多一點。”

嚴鐘海滿意地嘖了聲,“果然是我一眼就看中的人,連吃的喜好都跟我一樣,以後,跟小夕常來啊。”

“好,我還想著如果以後您有空,可以跟您學幾個手藝。”

“行啊,反正我還挺樂意教人的。”

沅夕一口面沒吃下去,聽見這話,喊出聲:“嚴叔,上次讓您教我,可不是這樣說的。”

“我教人可是很嚴苛的,對你下不去手,萬一教得七不像,以後我還怎麽做生意。”

“切,偏心。”

嚴鐘海看一眼盛峪,“這丫頭,脾氣大得很。”

“有嗎?”盛峪笑了,“我覺得還好。”



盛文林生日這天,盛峪跟沅夕一起回了盛家老宅。

蘇茹見到沅夕,眉笑眼開地,要多歡喜有多歡喜。

他們前腳剛到,盛文杉和李慕揚後腳就來了。

“阿峪和夕夕都回來了,真是好久不見。”盛文杉說,“小茹,記得沒錯的話,小朗是不是說今天也要回來,人呢,我都多久沒見到我這個大侄子了,再不回來恐怕這都不是他家了。”

“今天是他爸生日,這孩子再不懂事也得回來了,估計還在路上。”

沅夕下意識去尋盛峪,如果放在以前,她不知道盛峪和盛朗之間發生過那樣的事,可能聽不出盛文杉話中有話,但現在她知道了。

盛文杉就是在針對盛峪。

盛峪臉上沒什麽表情。

想必對盛朗要回來的這件事,他早就知道了。

“媽!爸!”門外突然想起一道清脆的聲音。

眾人應聲望去,盛朗迎著一身風雪從外面進來,蘇茹許久沒見兒子,快步走過去,拍掉他身上的雪,“穿這麽點,冷不冷?”

盛文林:“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,還知道回來。”

蘇茹:“你少跟孩子說這些。”

盛朗:“不歡迎我啊,那我走了。”

這時,顧雲清走出來,“小朗,回來連奶奶都不看,就要走?”

盛朗連忙上前,扶著顧雲清,“我回來當然要看奶奶,我就是那麽一說,又沒有真走。”

“臭小子。”

盛峪看見沅夕,“嫂子?你跟我哥一起來的嗎?早知道我就蹭你們的車,這天氣,太冷了。”

“下次要一起的話,可以提前跟你哥說。”

“行啊。”盛朗說,“哥,這可是嫂子說的。”

盛峪淡淡應了聲。

李慕揚笑得不懷好意,“小朗,你要當電燈泡啊,說不定阿峪不想讓你跟著,怕你破壞他們二人世界。”

沅夕冷冷地看李慕揚一眼。

果然跟他媽一樣,說話真讓人不舒服。

飯還沒好,沅夕把送盛文林的禮物拿出來,“爸,生日快樂。”

盛文林笑得合不攏嘴,“我看看是什麽?”

蘇茹:“哪有人像你一樣當面拆禮物的。”

盛文林:“都是自家人,不講那些。”

盛峪主動向盛文林展示瓷杯的精妙之處,盛文林聽完,愛不釋手。

“夕夕,真是破費了。”

沅夕搖頭,“您喜歡就好。”

蘇茹覺得稀奇,手裏拿著一個看了看,當她正要放回盒子的時候,忽然註意到瓷杯底部的一個圖案,手瞬間頓住,怔楞片刻,訝異道:“夕夕,這個是在哪裏買的?”

“不是買的,我一個叔叔自己親手做的。”

“叔叔?”

“嗯,我爸爸的好朋友。”

盛文林:“怎麽了?”

蘇茹回神,搖搖頭,“沒事。”

飯前,沅夕去了趟洗手間,剛好碰見盛喬伊,她不再像第一次見面那般趾高氣昂,反倒是一言不發,沈默許多。

她不說話,沅夕也沒打算跟她打招呼。

反正以後也不會是一路人,吃個飯的交情,沒必要假裝熟絡。

可當她準備離開洗手間時,盛喬伊主動叫住她。

“有事嗎?”

盛喬伊咬著唇,攥緊衣角,“你,也喜歡他嗎?”

沅夕定睛看她,朝她走近一步,笑了笑,沒有否認,“喜歡。”

盛喬伊的腦子裏全是剛剛看到沅夕和盛峪在一起時打情罵俏的畫面。

她不能接受盛峪喜歡除她之外的任何人,明明盛峪最先認識的人是她,明明他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比沅夕跟他在一起的時間要長得多。

盛喬伊自認為盛峪的所有事情,她都是一清二楚,好的壞的,她都知道。

可是她還是喜歡他。

控制不住地愛他。

盛喬伊羨慕得快要瘋了,嫉妒得快要瘋了,“你根本不了解他,你喜歡他什麽?長相嗎?你知道他身上發生過什麽嗎?你什麽都不知道?”

“我應該知道什麽?”

盛喬伊卻笑:“看吧,你果然不知道,你跟那些女的也沒有什麽不一樣,你只不過是喜歡表面上的他,要是你們知道他曾經對小朗......”

“為什麽你們總是揪著這件事不放?”沅夕語氣冷冰冰地。

盛喬伊訝異道:“你知道?”

“知道又怎樣,不知道又怎樣。”沅夕一步步逼近她,“你們是都覺得,自己從來不會犯錯嗎?盛峪他一沒殺人,二沒放火,就算像你們說的那樣,他想害盛朗,可最後呢,他沒有,事情究竟有沒有添油加醋,你們應該比我還清楚,我不知道你們盯著這件事不放的意義在哪裏。”

“我......”

“你問我喜歡他什麽?我倒想問問你,你真的,是喜歡他嗎?還是說,因為那件事,從頭到尾你壓根就沒有把盛峪放在跟你平齊的位置上,你是不是一直都覺得他配不上你,你喜歡他。”沅夕笑了,“還是他賺了,是嗎?”

盛喬伊不可置信地後撤一步,臉上滿是被揭穿內心最深處想法的驚恐,“我沒有。”

“有沒有,你自己清楚,但是我不希望以後你在我面前說他的半句不好。”

“因為我不喜歡聽,我覺得他很好。”

說完,也不管盛喬伊是什麽反應,沅夕頭也沒回地離開了。

吃飯時,盛喬伊沒有出現,盛文桐說她是身體不舒服,顧雲清沒有細問,只是讓她好好休息。

“三哥,今天是你生日,我高興,陪你多喝幾杯t,你平時工作也忙,又辛苦,難得有空跟我們一起吃飯。”盛文桐舉著酒杯。

顧雲清將沅夕愛吃的菜轉到她面前,笑著沖她揚頭。

在沅夕笑著回應的時候,盛峪快她一步,將菜夾到她碗裏。

“小妹,你少喝一點。”盛文杉說,“文林,你說你也是,公司這麽忙,你應該讓小朗幫幫你的,自己一個人扛著怎麽行?”

盛朗忙推辭:“二姑,話可不能這麽說,還有我哥呢,我可不想去公司上班。”

“你倒是對你哥挺信任啊,就是不知道阿峪是不是.....”

盛峪幫沅夕舀湯的手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下,很快,恢覆如初,但這一細小的變化,準確地落在沅夕眼中,她攥緊雙拳,本著要對長輩禮貌的原則,拼命抑制想替盛峪出頭的沖動。

忽然,顧雲清將筷子拍在桌上,聲音不算響,但極具震懾力。

“文杉,你喝多了。”

盛文杉心裏還是對老太太發怵的,“是是是,有點醉了,這麽好的日子,弟弟,生日快樂。”

盛峪將湯碗放在沅夕面前,沅夕緊盯著他,看著他慢條斯理地擦著手,看不出情緒好壞。

但她很明白這段話換誰來聽,多多少少都會覺得刺耳。

可盛峪並沒有半點不適之處,究竟是不在意還是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。

吃得差不多,大家準備離桌,等著顧雲清先站起來,卻沒想到整頓飯一直一言不發的盛峪毫無預兆地率先站起身。

“奶奶,爸,媽...還有小朗...”盛峪語氣低沈,“借今天這個機會,有些話,我一直想說。”

不知道為什麽,沅夕好像猜到盛峪想說什麽,她仰頭看著他,心底泛起一陣酸澀。

這絕不是臨時起意,也許盛峪早就計劃好在今天這頓家宴上將內心深處的傷疤當眾揭開。

她比任何人都明白。

盛峪心裏的這道坎,需要他自己跨過去。

比起其他人的理解,他更需要自己原諒自己。

顧雲清沒動,一雙淩厲的眼睛盯著他,蘇茹坐在盛峪另一旁,扯了扯他的手,似乎也猜到他想說的話,“阿峪。”

盛峪拍拍她的手背。

“當初那件事,我始終欠你們一個道歉,我知道,年紀小不是犯錯的理由,因為我的一念之差差點害了小朗。”盛峪呼吸都在顫抖。

以前無數個黑夜,他都會反覆做著同一個夢。

夢裏,盛朗離他越來越遠,想叫住他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,這樣的感覺越長大越強烈,就好像是成年後的他在指責那時的他一樣。

盛峪幾乎都要喘不過氣。

沅夕不敢去想盛峪此刻的心情,她甚至不忍心繼續聽下去,盛峪的手緊緊捏著桌沿,她看了眼,沒有半分思考,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,拇指細細摩挲著。

盛峪垂眸,發現了她的動作,深呼吸一下,心裏是從未有過的輕松,而後,他開口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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